第四回倾赀结客无虚夜破璧迎郎有剩欢万古情生情死,四时水落花流。花随去水不知愁,错认常开时候。得趣郎镌心上,失欢人皱眉头。朝张暮李不知休,病酒又还中酒。《西江月》且说张三监生,被雏妓哄熟了,又有杨先生帮衬,索性长包了候双,终日游山玩景。亏得家私富厚,还不至十分零落。只可怜丢了三娘子,无聊无赖,倒凭那阿龙受用。光阴似箭,不觉半年光景。三娘子心上又想尝个新滋味,只是还有些怕羞。偶然一日,与阿龙闲话中间,说起∶「家里张成,有些觉了阿龙的事,言语跷蹊,我定然寻个事故,打发他不用了。但你今年已成十七岁,渐觉出入房户,有些不雅。你若说定一心一意,帮衬我寻标致儿郎,悄悄偷两遭儿,我便做主把秋花与你做老婆,再与相公说了,各栈房帐目,不用了张成,用你去管,好麽?」阿龙道∶「多承娘娘好意,杀身难报。只是我有了老婆,娘娘有了人往来,我依旧要与娘娘弄弄呢。」三娘子道∶「一向相公一个月在家只一两夜,亏你相伴我,难道我就丢了你?」阿龙道∶「娘娘吩咐寻人,须是中得娘娘的意,才敢领来。只是一件,张俊、张恩原没权柄,他妻子又都好,不敢违拗主母。张成自恃管帐的管家,要查头查脚,不当稳便。」三娘子道∶「这番相公回来,我自有区处。先打发了去,就不妨事了。」正是∶明枪容易躲,暗箭最难防。话说张成是个乖巧的,他妻王氏,生得有几分颜色,张老监生与张三监生都与他有一手儿。故此把各帐目,与张成管了。张成凭他与家主偷,他自然也凭老公做些歹事了。曾说起∶「三娘娘光景,不像独守空房的,毕竟被阿龙小奴才受用了。」张成道∶「阿龙里面衣服簇新,丝绫绢那里来的?我久已疑心。这关系相公体面,不可声张。只是有些气不过,你如何设法,等我也得受用,骗娘娘些银子也好。」王氏道∶「这不难。娘娘里房门,从来我在里面上宿,再不见关,进去最容易。外房一带短窗,都日日扣着。短窗通着厅後西轩一带。等我今日下午,悄然把窗扣开了两个,你夜里轻轻开了两扇短窗,扒将进去,竟到房里床前,若娘娘同阿龙睡着,你只当捉头,不怕不从,若不见阿龙,便不可造次。娘娘醒的,跪下求告;娘娘睡着,耸身一弄。弄过了,便不怕发怒了。」张成满心欢喜,依计而行,不在话下。且说三娘子要打发碍眼的张成。这日午後,吩咐阿龙∶「快往半塘,请相公暂时回来,宁可就去。三娘娘有正事商量哩!」张三监生正请客吃酒,一只游船泊在半塘寺前,就留阿龙在那里伏事,不得回家。三娘子已是惯弄久了,却也不在心上,竟自闭门睡了。二更天气,大胆张成,轻轻开了短窗,扒将进去。里房门果然掩着不曾闩紧。又轻轻推开一半,捱身入门。桌上灯半明不减,他不吹熄。轻脚轻步,走到床前。三娘子正呼呼的睡着,他依了老婆王氏教法,脱了上下衣服,钻身入被。把三娘子提起两脚,挺着铁硬东西,捣将进去。三娘子梦中快活醒了,半醒不睡,还只道阿龙。弄了半个时辰,哼哼哈哈了一阵,觉得里那件东西,比阿龙的长半寸、大一围,硬不可言。才晓得不是阿龙了。忙问道∶「你是那个?敢如此放肆!」那人道∶「娘娘,是小人张成,来伏事娘娘。」三娘子大叫起来道∶「奴才!这等可恶!秋花、文璧快些起来!」秋花先应道∶「来了!」张成慌了手脚,依旧打短窗里走了。三娘子剔起残灯,大嚷大乱,看看短窗开着两扇,才知他打从这里进来。但不知怎生开了窗扣。三娘子叫秋花开门出去,叫起人来。秋花道∶「娘娘不可开门。他情知罪犯重了。夜晚头间,拖刀弄剑,怎生区处?不如等天明一家都起来了,好与他理论。」三娘子道∶「丫头倒有见识,今日阿龙不回,一定相公留着,清早同来,也未可知。」秋花道∶「娘娘极说得是。」大家坐着,说些闲话。三娘子道∶「这奴才,比阿龙弄得好些,只是阿龙是心腹了。左右相公嫖,我也嫖,要他寻几个好的,往来几时,也不枉人生一世。大奴才就要吃醋拈酸,把我占住了。我趁此机会,叫相公赶逐他去。」说了一会,鸡叫了三通,天大亮了,合家都起来,方才秋花开了房门。只见张成妻王氏,进房来跪在地下,讨饶道∶「我们拖牢洞的,一时醉了,冲犯娘娘。该死的了,只求娘娘恕饶。倘或张扬开了,娘娘体面也不便。」三娘子道∶「奴才放肆极了!你平昔小心伏事我,也罢!相公回来,只说醉後冲犯了我,打发出去罢了」看官,你道他何故宽恕?他原是个犯桃花的女子,自然不论高低贵贱,处处有情。昨夜这一弄,也极快活,难道他心如铁石?若不为张成碍眼,也不提起这事了。王氏磕了个头,谢了自去。果然午後,张三监生回来。三娘子只说∶「张成奴才,醉入卧房,指望行奸,被我嚷骂起来,方才跑了。你又常不在家,这人用不得了。」张三监生顿时叫将张成来骂道∶「你这奴才!醉入卧房,该得何罪?」张成已知主母宽他了,便道∶「小人其实醉了,一毫不知。」张三监生道∶「这等大醉,怎生不误正事,就该打了。」打了十板,顿时逐出,把帐目一一交算。因为盘算账目,张三监生不得抽身去了,倒得在家与三娘子一弄。那知三娘子这张,昨夜又尝过一张新了,有挂枝儿为证∶昨夜里又做了龌龊勾当,今夜亲老公又进奴房,亲老公把硬顶在心上,不拘大与小,那论短和长,谁知这样个骚精也,已布满了偷人网。到了第二日,张三监生就依了三娘子言语,把各栈房帐目,尽交与阿龙催讨。张成夫妇,只为顷刻欢娱,双双逐出了。张三监生依旧出门游玩,又听了杨先生话,打点南京坐监去。到旧院里风流一遭。三娘子又要把秋花配阿龙,一家的人,谁不怕他?谁不奉承他?阿龙感激他提拔,竭力寻了三四个标致人儿,进房宿歇。他个个欢喜,个个只两三夜开交,从此脸也老了,胆也大了,只是十月满足,要养孩子,暂时不寻人弄。十一个月才养了个满抱的儿子。就是这日,他父亲顾外郎死了,他做产妇去不得,吩咐张俊,往半塘,报∶「添小官人的喜,与顾老阿爹的丧,请相公须回来两三日。」都是正经大事,不要又是讨火种一般。一喜一悲的信,到了半塘。杨先生正要撺掇他往南京,便对张三监生道∶「明年己酉科,科举午时,你该今年去坐坐监。虽没学问,也讨个科举名目,遮世人眼。南京旧院里,珠市里两处姊妹,真正风流标致。你若去嫖了一遭,只怕苏州小娘,不要说坐位,连站也没处站了。趁此两件大事,再对些礼物,送了老双回去罢!」张三监生依了这话,送了候双回家,同杨先生进城来。三娘子见他丈夫来到,十分欢喜,教看看新添儿子。张三监生就吩咐∶「雇了个奶娘省得你不耐烦。」又说∶「杨先生在外,可打点酒和夜粥出去,我到丈人家探了丧就来。」说了自去。杨先生又叫人传话进来说∶「是我劝相公打发了小娘,如今正好在家里。过了七朝,才出去哩!」三娘子笑对秋花道∶「如今我正弄不得。若过了七朝就去,也还靠相公快活不成?」秋花笑道∶「娘娘怕没有人弄?定要相公快活?」说笑了一会。张三监生回来了,依旧在馆里。同杨先生吃了些酒,又吃了粥,才进房来,对三娘子道∶「你如今做产妇,弄不得,教我独自一个睡麽?」三娘子道∶「凭你!秋花骚骚的,我意思把他配与阿龙罢。打帐这几日推拢了你,今夜何不先开了他黄花?」张三监生道∶「只怕也不是黄花女儿了!」三娘子道∶「日日夜夜紧随着我,还是黄花哩!」张三监生是个极贪色的,也就收用了。秋花原与阿龙弄过,却不多遭,还不十分宽荡荡。故此张三监生也不在心上,只当是其丫头哩。过了三朝,张三监生道∶「这秋花粗宁。」依旧上三娘子床,略修修破灶,却想收拾了五百两银子,南京去坐监。三娘子留他∶「在丈人家陪几日,实同我去上一坛祭,才凭你南京去。」张三监生依他言语,即得在自家里,等他丈人家开了丧,便同三娘子回去上了祭,张三监生自回。三娘子只留新雇的朱奶姆跟着,打发秋花回去,伏事家主公。那知张三监生达那小丫头文璧也都弄了。这丫头年小,实是黄花女儿,十分疼痛,弄了一席子血。张三监生有些爱他,倒为他把南京去的心缓了一步。三娘子住在爹娘家,是奶姆做脚,也着有便处,偷了两三个汉子。这朱奶姆原是机房里出身,半私窠子,偷寒送暖,是他熟路。只要奉承家主婆,要他银钱赏赐,那一样不做出来?一住住了半月,掩了丧了。三娘子才别了哥哥兄弟,回丈夫家里来。张三监生说起文璧,三娘子原不在心上,假意儿变了脸道∶「我两个丫头都被你开了黄花,我不曾弄你的小厮。快买两个标致小厮把我。」张三监生道∶「不许!不许!」三娘子道∶「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,你看我偷人也不偷人?」张三监生即道行一声∶「胡说!」大家不言语了。又过了三四日,张三监生收拾了行李,叫张俊、张恩跟随了,同杨先生往南京进发,吩咐阿龙在家须勤谨帐目,照管家里。又对三娘子道∶「你既要把秋花配与他,快拣一个吉日,推拢了罢!」三娘子又做贤慧好人,对出二两赆仪,送与杨先生。叫丫头传话道∶「相公坐监完了,央烦杨先生快教他回家。」杨先生应承了,又道∶「替我多谢娘娘。」从此张三监生出门後,三娘子就如没鞍子的马,满天满地,凭他去跑了。哥哥兄弟就知些风声,只为日常有东西与他,也只做不知罢了。今日张郎,明日李友,弄得快活的,留他多住几夜,十两半斤银子,就肯送他。标致儿,就相会弄他,也肯重意送他。朱奶姆、阿龙两个做脚,三娘子再没一夜是孤眠独宿的了。有一曲玉交枝为证∶为人风泛怕空房,须人伴闲。漏声才定多欢宴,凭他卖俏行奸。将军闯来随入关,谁云险似盘山栈。叹娇姿花残月残,任狂夫长看短看。且说三娘子犯了桃花,不只为射,却像以多为胜的。听得说山塘有个姓管的有趣,就教阿龙送四两银子聘他来弄。出出进进的人也不知多少了,只比娼家,差得送东道、送歇钱两样。难得邻舍有个不知觉的,都三三两两,思量捉奸。却又笑道∶「若是一个两个,我们好去捉。他家主公去得两个月,只怕日里夜里有百来个出进了。如今捉得那一个?」有个姓王的,排行第三,叫做骚王三,年纪也有四十多岁,为人奸巧又极贪色。地方也算他是个说得话的光棍了。他对众人道∶「捉奸也不消,只消齐了十来个邻舍,到他里面,要他酒吃,要他钱使,且等他做大不睬我们,再作区处。」约齐了众人,第二日走到张家厅上,大声道∶「我们众乡邻,要与三娘子说句要紧话。」这日阿龙栈房取银子去了,奶姆走出来问道∶「说什麽话?」王三便道∶「三娘子风流的事,我们一一都知,众人都要捉奸。只是这样一位娘子,不舍得做这狠事,下这毒手。如今须从长计议,安慰了我们,才不致出乖露丑。」奶姆道∶「娘娘并没什麽事,凭列位怎麽,我家不怕。」众人一齐乱嚷起来。三娘子已在厅後听见了,自己叫秋花跟着,走将出来,对众人道∶「列位请坐,有话好好说,这奶姆来不上一年,他不会说话,不必计较。」王三深深作了个揖,众人也作了揖,王三道∶「还是三娘子知道理,娘娘的事,我们原不敢管的。只是有些眼红,不舍得赛西施这样一位娘子,只管把别人受用。我们都是男子汉,却当面错过。」三娘予笑了笑儿道∶「如今待要怎麽?」王三道∶「我姓王,叫做骚王三,众兄弟们也没一个不骚的,晓得三娘子做人也不是恋着一个长久往来的。只求三娘子每人赏一夜,再送折席一两。我们凭娘娘干事,并不拦阻。有人放肆,都是我王三支撑。管取娘娘朝寒食夜元宵,就是三相公回来,我们毫不通风。」秋花笑道∶「又要睡又要银子,这是双输了。」三娘子道∶「这丫头不会说话,我原为相公不着家,偶然取乐,难道我要人嫖钱不成?只是人多口杂,改日又有争论反为不美。王三官写一张包票与我,我一一如命便了。」王三道∶「使得!使得!我写了包票送进来。但请问几时起?」三娘子道∶「也要说过,不许第二夜的。我若喜欢那个,这便不论。也不许吃醋拈酸。」王三众人一齐都道∶「这个自然!」三娘子道∶「明早王三官写了包票,就把银子也写在上面。如今共有九位,姓名也写在上面,我就把九两银子交与王三官,散与众人。进来日期,不可用强。总在两月内,逐位来约,决不失信。若是年纪老些,不愿取乐,或者惧内的,不敢住夜,我再送一两银子便了。」当时就有张老儿,马老儿两个不愿住夜。说明了,一齐出门去了。奶姆道∶「三娘娘如何不论好歹,都许他弄?」三娘子道∶「邻舍极要紧的,不安顿了他,怎能够凭我快活?」奶姆道∶「娘娘说得是。只是一件,那粗宁的,怎麽当得起?」三娘子道∶「拼得歪着头,闭着眼,凭他弄一遭罢了。」次日骚王三送包票进来,阿龙还在栈房未回。隔夜,一个後生又去得极早。三娘子见了他,忽然动了骚兴,就招他进去。只去了下衣,在床沿上弄起来。弄不多时,王三就泄了,他道∶「三娘娘的是万中选一的,我不觉魂了,故此容易完事。还要娘娘大大布施哩。」三娘子道∶「你是不消说的。只是邻舍有贪财的,不如每人多与他一两银子罢。龌龊的,多免劳下顾。」王三道∶「有两个小兄弟,一个陈六,一个赵三,都也是小後生,他两个也不贪财。其馀六人,把他二两一个,我回他便了。」从此以後家里的人,只有文璧小丫头,不把他放在心上,也不去安顿他。个个都是帮衬三娘子的。乡邻射的射,得银子的得银子,打了和局,没一些拦阻。凭那出出进进,像虎丘山吊桶,一上一下,好不热闹。过了几时,将近腊月,张三监生差张俊回家,又取五百两银子。家书上说∶「国子监祭酒,不放回来,竟在南京过年了。若是家里人不够用,可再寻一对人,或半大的小厮,凭你拣选,不拘身价。」这一句话,只为自己在外大嫖。新年新岁,丢他独自在家,心上有些不安稳的,放这半条路儿,那知三娘子在家,这等放肆?闲话中间,三娘子问起三监生可包院里小娘?张俊道∶「包了旧院大街,顾家一个小姊妹,叫做顾节,每月三十两。相公留一个人看了鸡鸣山僧房的一处,竟往他家,吃他的饭,都不要钱,倒比苏州省些。只是做了好几遭衣服,买了一两遭金玉簪扣,费了二三十两银子,只怕如今过年,毕竟多费些哩。」三娘子怕张俊在家,原是吩咐老婆,不通他知道。自有些得碍眼,忙忙催阿龙凑了五百两银子,打发往南京去了。那时苏州新兴洒线衣裙,三娘子喜欢穿百蝶的袄儿,因此人称他做百花张三娘。有时带了奶姆,丫鬟往虎丘住几日,有时雇了游山大船,在船里住几夜。不管生熟,不论僧俗,看得中的,便叫来受用。腊月尽间,忽然叫匠人来,在他拔步大暖床边,开了个小门。只为他的卧房,正在靠西一带,墙外一条小,内没有人家。不过一个穿南穿北的走路。开这条门,正通拔步床板壁,去了一扇板壁,就明明亮亮通了外面了。汉子进来,不消拘定前门,此间踏足便是。到了年节夜,三娘子吩咐∶「阿龙!过节须要两个陪我,若没两个,不许你同秋花一处。」阿龙道∶「人人都要在家,吃合家欢酒,拜家堂,取新年吉利,谁肯出来过夜?一个还没处有,那里有两个?除非东仓上金三房,有一班小戏子,有两三个生旦好,都只得十七八岁,没有妻子,把一本戏钱与了他们,拣两三个来陪伴娘娘,他贪了新发利市,毕竟肯的。」三娘子满心欢喜,拿一锭二两银子付与阿龙,叫他快去。那一夜大鱼大肉,好酒好菜,那件没有?黄昏时候,阿龙才领了一生两旦,共三个小夥子进来。都作了揖,就教他坐在房里,顷时摆上夜酒来,一桌儿坐了。三娘子道∶「我家相公南京坐监,今夜劳你三位欢饮三杯,共图一乐。明早新年了,还有厚厚的礼,送与你们发利市。」三个一齐都应了。吃了酒,又吃了饭,大家洗刮了,依旧对了门,停了灯。生的姓袁,年纪是他大些,已十九岁了。问道∶「三娘娘那个陪睡呢?」三娘子道∶「大拔步床,再有两个也还宽展哩。」三个你看着我笑,我看着你笑,只得都脱光了衣服,爬上床去。原来床上两床绵被,两个旦扯一条绵被,在这头同睡了,叫一声∶「袁舍!你陪娘娘睡。」三娘子小解了,才上床来。心里想道∶「天下的女人,从来没有三个男子汉,轮流干事的。今夜倒是个大大的胜会。但不知小夥儿耐久不耐久?」只见袁生在这个一头睡,沈旦、俞旦是那一头睡。二娘子以近就近,钻入袁生被里,来摸他的,倒也长长的,只是不甚粗。捧他到肚子土来,扯他插进里,抽出抽进,抽不上三十抽,袁生啊呀一声,早已泄了。教他爬过去,换了沈旦来弄。他的又小些,顶不着心花儿,抽了七八十抽,也就泄了。又教他爬过去,换那俞旦。俞旦道∶「听得说∶连连弄了,精毒相触,要生斗精疮,我不来。」三娘子道∶「难道我见食不抢,就偏背了一个?也罢!茶窝里绵包裹着,还是热的,待我洗了洗再和你弄。」爬起来把茶倾在桶里,洗那骚,那就滚滚流出,不知多少。三娘子道∶「惭愧,我做女人也尽风流的了。」洗完了爬上床去,袁生先爬过这头来,同沈旦一被睡来。三娘子钻入俞旦被里,还只道他年纪十七八,毕竟也是嫩货,那知他久有女人弄过的,比前两张长些粗些。腾身而上,直顶花心,研研擦擦,就如鸡啄食一般,弄得三娘子娇声乱叫道∶「心肝!射死我了!」弄了两个更次,足足有一千抽顶,再不得泄。三娘子抱住了道∶「心肝!你在我身上睡睡着。明日年初一你不要去,再陪我睡一夜,我送你十两银子,发新年利市。」俞旦道∶「早起要拜爹娘的节,班头主人金宅,也要同众人去一遭。年年规矩,做十来出戏。戏完了,我就来,他两个不在面前,越发有趣。」说罢,就睡在三娘子身上。清早外面阿龙放开门爆,惊醒了。只得都爬起来,同他三个吃了早饭,各与一两银子,又叮咛了俞旦,才放他去。晚间俞旦果然又来,连住了五六日,得了三娘子二十两绞银,吩咐他常常来会,不可薄情。俞旦也十分得意。不知後事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第五回天纲不振还一振妇行无终迄不终每想双肢举,尝思半臂横。擅郎何必学吹笙,一任海棠花底蝶蜂争。碧沼深深入,幽溪细细行。夜阑频自唤卿卿,搅得心神撩乱骨头轻。《南柯子》且说三娘子风骚,轻薄儿郎少年子弟,与他州外县的人,都晓得百花张三娘子。到了春三二月,桃红柳缘,正经女子未免有伤春意思,何况三娘子淫荡久了,阿龙凑他的趣。寻了个马修痒,惯会做马泊六,引诱良家子弟,与那小户人家的不学好妇人,他便於中取利。却不敢在有势有钱的人家做甚歹事。阿龙领了他进来,见过了三娘子,他道:「三娘子的标致风流,苏城再没第二个了。」各处称扬。倒也带了十多个浪荡子,或打从大门里,或打从内板壁里,与三娘子任意作乐。三娘子没一个不凭他吃饱了才去。二月十九日,满城都往观音山烧香。也有专心烧香的,也有借烧香的意思,男看女,女看男的。三娘子叫了一只不大不小的游山船,带了奶姆、丫鬟,往观音山顽耍去。一路船山船海,也人山人海。船里有打十番的,有吹箫唱曲子的。那些人老的、少的、长的、短的、肥的、瘦的、标致的、丑陋的、带帽的、带巾的,还有女子,十个五个共一船的,好不热闹。三娘子见了标致後生,恨不得飞过他船去,或是招他过船来,与他亲近一亲近。到了西新桥住了船,河小船多,挤在一堆。岸上那山轿,轿後安放了观音纸马香烛,跟的男人也不带一个,大模大样,三乘轿子,上去烧香。一路的人看见了,有说像是小娘儿,有说还是私窠子。又看看奶姆抱着头两岁的孩儿,便道:「这是良人家,为何这等轻薄?」又有见了他身上穿着百蝶洒线袄,呵呵笑道:「是了!是了!这是东半城极要弄的百花张三娘。」说的说,笑的笑,三娘子虽然脸是老的,胆是大的,不觉满脸通红,把扇子遮了。到了观音殿前,奶姆低低问道:「娘娘,昨夜不曾和那小官弄麽?罪过!罪过!如何烧香?」三娘子道:「我已洗了又洗,不妨得了。」奶姆道:「娘娘,使不得的。不如等我代烧了香,你在此站一站儿,我烧了香,下来同去。」三娘子只得叫秋花立在身边,站在殿门外等。奶姆去了一会儿,忽然一个小後生,走过了几步,回转头来,笑一笑道:「原来张三娘娘在这里!」三娘子打一看时,却是半月前极会弄的一个郭四,因为他弄得好,三娘子留他住了三四夜,故此认得真切。三娘子正怕下山,又一路有人罗皂,便道:「郭四哥,我不曾带得管家来,三个女人又叫了山轿,你可同我下山去。我改日谢你。」郭四道∶「不妨,今日是一班小兄弟在船里打十番,烧过了香,便用荤酒,三娘娘竟在我船里,回去大家畅怀一畅怀,也算春风一度。」三娘子道:「你站一站,且待奶姆来商量。」只见奶姆也来了。三娘子说了这意思,奶姆道∶「良人家,不可太轻狂了。」郭四道∶「如今下船不要说是张三娘娘,待我只说是李乙娘,有谁知道呢?」三娘子命中所招,该是如此。不觉满心欢喜道∶「姓了李,实是没人认得我。镇日在家气闷,且落得疏散一疏散。奶姆,你同大丫头在自己船里,我在大船里顽耍一会儿。到了阊门,大船也进不得城。我自过船进城便了。」奶姆见他执意要同郭四去,口得凭他了,一齐都上了轿。路上的人还多,只是有了个男人,就没人言语。到了船边,奶姆、秋花下了原来的船,郭四是卷梢大船,直在港口。又走了一箭地。郭四先下了轿,拉三娘子上了船,满船的人都作了揖,问道∶「四哥,这位娘是那里请得来?」郭四道∶「李乙娘是初出来的,小弟特特请来,与诸兄们一会。」大家又打了一套十番,吩咐开船,早已摆了酒肴来,行令吃酒,三娘只推不会行令,也不肯监令。一班浮浪子弟,如狂蜂浪蝶,好不骚发。三娘子见了这班人,也十分兴动。三杯落肚,满船都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起来。三娘子却在一班里,看上了一个张二官、一个陆二官,把一只金耳挖与了张二,把一条洒线汗巾与了陆二,暗地问明了两个住处,说:「我叫马修痒来请你。」一路里乱哄哄捻手捻脚,搂搂抱抱,真像疯颠的一般。反把个郭四丢在一边了。到了阊门,奶姆、秋花在船等候。不知三娘子如何法儿,把个张二官弄在自己船里,一同载到家中,搂着斡事去了。船家把舌头都伸出来道∶「诧异!诧异!原来做了私窠子了。」正是:大风吹到梧桐树,自有旁人说短长。且说三娘子老着脸,大着胆,被人弄惯了。每到春天被那春风一吹,骨节都趐麻了。便如吃酒醉的一般,直醉到冬里,再不肯醒。朝张暮李,不知弄过了多多少少的人。有一个骑马徐三,原是少年狂放的秀才。极要嫖,极要偷婆娘的,与三娘子好了。六月天气,都不穿衣盖被,比冷天加倍有趣。这一夜,正是十五月圆时,三娘子床後有个天井,宽绰响亮,极好赏月。把酒肴搬到天井里,吃了一会,大家高兴起来。就在春凳上大弄。徐三把手提起两只小脚,且不插进;一眼看定,有轻轻几根毛,紧紧一条缝,笑道∶「这张好,不知经过多少了,等我今夜,趁此月明,碎了心花儿罢!」三娘子笑道∶「你若捣得碎,算你是好漠。只怕心花儿不曾碎,你倒拜倒辕门,把我笑哩!」徐三忽地放下两只脚,缩下去,把一舔,舔了满嘴的骚水,全没臭气,只有些腥,笑道∶「有趣!有趣!香得紧。」三娘子十分骚发,亟叫道∶「我的心肝,快些弄。」徐三一上一下,一出一进,连抽连顶,足足有一千多。三娘子虽然放荡,经得人多,却不曾经这狠手。在下面没口儿叫心肝叫亲肉。那骚水卿卿呷呷,流得可怜,阴精泄个不住。忽然叫道∶「我死了!我死了!心花儿只怕射碎在那里。」昏昏沉沉,就如睡着了一般。徐三慢慢抽扯,重新弄活他转来,叫道∶「心肝!住了罢!我出娘肚皮,不曾见这般会弄的,我丢得多,实是倦了。」徐三道∶「你如今拜倒辕门了麽?」又抽拽了一阵,方才泄了。他就做个寄生草曲儿,笑那三娘子的骚。曲儿道:你也真波俏,况兼多貌娇。我连珠放了冲心炮,你阴门不闭逞威豪。那知我将军直到囊山窑,女先锋忙叫,且收兵拜辕门,空留下一场笑。莫说三娘子在家淫荡。张三监生在南京用了些银子,叫监里门子在堂考日子,传递了两篇文字,考了个一等三名。旧例免了三六九走班,只初一十五,到一到监。镇日包了顾节,在旧院里快活。看看七夕过了,十五日後,到京乡试的,日日有得进城。骑马徐三秀才,原侥幸有科举的,也搭了朋友,从通济门旱路入城。寻下处在钞库街,与旧院相近。慕顾节的名,到八月初旬,意欲送初会与他,歇一两夜,泻一泻火,好去进场。连到他家几次,说有人包的,不便见客。这一夜是初四了,徐三同朋友在沙四家吃酒,问起顾节。沙四道∶「是你苏州一个张三篮生包着哩!」徐三想了想道∶「想是新家巷那个张三了?四爷曾见他麽?」沙四道∶「也曾到我家来过,他陪堂的那个,他叫他做杨先生。」徐三道∶「不消说是他了。」又吃了一回酒,同了两个少年狂放的朋友,跑到顾家,立定了脚,道∶「要见见你家节娘。」顾家回说:「有客包着。」徐三大骂起来,惊动了张三监生同杨先生走出来。只听见徐三骂道∶「新家巷张三乌龟,他的老婆被我几乎射死。老婆还是我包过的,难道他包的小娘儿,不容我一见?我们打进去,不怕他。」张三监生,气的目瞪口呆,话也说不出来。杨先生道∶「你且进去,等我同节娘见他一见,打发他去便了。」张三监生依他言语,自家气忿忿的进去了。杨先生同顾节出来,见了见徐三。这徐三千不说万不说,只说:「这姊妹不如张三娘子。丢他在家接客,自己在此包妓,岂不是舍了黄金抱录砖?」扬扬的拱了拱手,出门去了。杨先生同顾节进房,张三监生扯杨先生在天井里,低低的说道:「我离家太久,像是我家不良之妇,走错了路了。我左右进场也没用,监期又将满了,不如告了假,快些回去。」杨先生道∶「出来一场,还该进场走走,胡乱涂几句在卷子上,只要不贴出来罢了。你不知道,尽有比你更不通的也都进场哩!况你令政,正经不正经,也不在乎这几日。回去也不消张扬,伤了体面。只把内外关防,十分严紧。自然清净了。」张三监生依他言语。完了场事,在祭酒那里告了假,买了些送人香皂等物,雇了一大浪船,往苏州进发。顾节只为包久了,倒有几分恋恋不舍之意。送至水西门外,掉了几点眼泪,才别了自去。张三监生一路气忿忿的,思量回家把夫纲大振。又忽然自想道∶「也是我在南京丢他空房独守,故有此事。须大家认些不是。」路上行了四日。到得家里,正是八月二十日。三娘子连日赏中秋,狂荡坏了身子,下午昏昏沉沉,睡在床里。听见说相公回来了,只得勉强爬起来。张三监生虽然怒气冲冲,且不说出。一个作了揖,一个回了福。三娘子问∶「一路平安麽?」张三监生道∶「家里丑声直传到南京,几乎气杀,有什麽平安?」三娘子红了脸,不敢则声。张三监生海叫一声∶「收拾些酒肴出来,我与杨先生吃。他吃了还要回家去哩!」竟走出去了。三娘子一面收拾酒肴出去,一面叫张俊问他,为何相公发恼?张俊把骑马徐三秀才的话,学了一遍。三娘子道∶「他往南京差不多一年了,我後生娘子,也十分怪不得我。拼着大家闹一个开交。」张俊道∶「娘娘既有些不是,还该忍耐些。」三娘子打发了酒饭,到书馆里去准备要与丈夫放泼。那知张三监生竟在书馆里睡。只把厅後腰骑门,一具锁反锁了。直到早起才许开。三娘子这一夜,怕他蓦地闯进来,也不敢在旁门里招揽人进来睡。正是:纵教掏尽西江水,难洗今朝满面羞。三娘子暂时丢过一边。且说杨先生久不在家,身边落得百来两银子,打帐回家,恢扩房屋,置些家伙,脾胃一脾胃。谁知走到家里,原只得两间小屋,一间做房,一间客坐。在门外正待敲门,忽听见里面男人声音,在那里说话。杨先生立住了脚,细细一听,听得男子道∶「我和你快当些弄弄。明早我有事,今夜要回去的。」婆娘道∶「我偏不许你回去。」杨先生听了这话,忙把眼在门缝里一张。只见他的老婆,坐在一个男子身上,像个下身不穿裙子的。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三两脚把门踢掉了。那男子在半明半亮里,飞身乱跑。杨先生抢将入去,两个扑地一交,都撞倒在地。急急爬起,男子已跑去了。杨先生大叫如雷,把老婆打了一顿,把也摔了几摔,骂道∶「不长进的狗妇,为何做这没廉耻勾当?」老婆道∶「独自一个实是难熬,你不晓得张三娘子,一夜搞个好几个,我算什麽?瞧你这副德性,常年累月的不在家,难得有人上门,帮衬着你的,总该谢了人家,你发甚麽脾气?」杨先生道∶「狗的,我倒个八辈子的霉,碰到你这个婆娘,真是家门不幸,今天不是你滚,就是我走!」老婆道∶「我住惯了,我不走,随你走得多远,任凭你走好了。」杨先生二话不说,一脚踢开边上的板凳,气愤愤的迳往门外走了。且说张三监生家隔壁,住着一个秀才,姓朱,也是个好色的。自从外地探亲回来,晓得百花张三娘子就在自家隔壁,不时地动了念头,想方设法要勾搭上手。一日,从张三监生家门口闲步走过,被张三娘子瞧见,一下子心花怒放,两个人眉来眼去,好不与头。朱秀才调转头去,正想说话,乍见张三监生踏出门,正往外出来,吓得他赶紧走回家去,自叹万分。再说张三娘子看在眼里,想道∶「掉在嘴边的肉,怎又被溜掉了?」进得里来,见着内房一个小夥子在那顽耍,走到跟前叫道∶「你来,你到隔壁街坊去探听那位相公是谁?」小夥子道∶「隔壁是位朱秀才,刚从杨州探亲回来的。」三娘子道∶「你去请他来侧边门口说话,我赏你一些好处。」小夥子二话不说就出门了。朱秀才听见叩门声,出来见是隔壁的小厮,两人问暄後,小夥子传了话,朱秀才道:「夜晚一定来。」小夥子回来跟张三娘子说了。晚饭用毕,回房时,再要小夥子去说一声。小厮去後回来,迳到张三娘子房来回话,见着他妖媚抚人,自个也动了火,道∶「交待的事情,都办妥了,该给我个好处才是。」小夥子急得很,迎上前搂着张三娘子摸,三娘子骚痒难当,也顺手拨弄着子小夥子的,正准备大弄一番,听着有声响走近,小夥子惊吓道∶「是朱相公来了,糟了,透相了怎麽处,他来了,怎麽肯去?」三娘子心生一计,回身对小夥儿道∶「原来是自家相公,你可躲在床後,丫头文璧床上。我家相公弄过了,常常出去的,我再来请你。」小夥子依言,往丫头床上去躲。他两个倒是一对成双,不消说了。三娘子放了朱秀才进来,朱秀才一把抱住,就要弄弄。三娘子道∶「我家相公今夜定然进房的,你弄弄就去,改日再叫马修痒请你。」朱秀才不由分说,把三娘子推倒在床。乒乒乓乓大弄起来。这朱秀才是个极会弄的,却因色欲过度,犯了色痨,这一夜有了几分酒,见三娘子标致风骚,狂兴大发。弄到三更时分,三娘子只觉得他,沉沉重重压在身上,竟不动了。下面的精滚滚流出,心外都有。三娘子慌了道∶「不好了!是走阳死了。」不敢推他下身,只管口对口打气,半晌也没些动弹。没法了,轻轻卸他在外床,自己爬起来。只得叫那小夥儿与丫头文璧,把旁门开了,抬他出去。凭他活与不活,也顾不得了。小夥儿道∶「娘娘,弄死了个人,亏我帮衬了出去。须把我些东西,灭我的口。」三娘子只得把五十两一封银子,递与了他。约他改日再来。小夥儿怕是非,也不说与人知,再也不来了。朱秀才竟死在里。这里紧紧闭了门,足足十来日不敢开。朱秀才家只道是醉死在路,收拾殡殓,没甚话说。只有文璧丫头心上怏怏,思量寻个空儿要与张三监生说。只因张三监生,自恨不读书、不长进。请了个饱学廪膳秀才龚先生,早晚在馆读书,指望上进。每月只进房与三娘睡一两夜。腰骑门依旧夜夜锁的。三娘子收拾了外房,铺一张凉床。若是张三监生进来,反同他在凉床上睡。因此大床板壁的门随时开启,再不知觉。光除似箭,日月如梭,儿子已长成五岁了。奶姆被他老公来吵,要领他去。三娘子留他做帮手,那里肯放他。又与了他老公银子十两,再雇二年。从此满苏州城里,那年少的标致的,或有会斡事的,只怕也没个不与三娘子弄过。未知後来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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